相對論/單國璽(1923-2012)、聖嚴(1930-2009) 暢談生死
聖嚴把命交給菩薩 病交給醫師 2008/04/28 【聯合報╱記者王瑞伶、何定照、梁玉芳】 *延伸閱讀:對談實錄影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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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:法師被醫師宣布開始要長期洗腎時,是否覺得沮喪?又如何轉念?
聖:我不會害怕,也不會沮喪。我病得快樂,病得健康,也不會覺得洗腎是負擔。我也知道,要讓病人樂觀,並不容易;但對我來說,疾病臨到我,就面對它、接受它,不問「為什麼害病?」「我造了什麼孽?」也不會對菩薩說:「這不公平!」 已經害病,就面對。我是禪修的人,這讓我能接受痛苦。這三年來,我的身體狀況有時不錯,有時差一些,而我都是以平常心來處理它酖酖把命交給佛菩薩,把身體交給醫師,醫師建議怎麼做,我完全配合。 我不求死,不等死,也不怕死;就這樣走過來了。如果只是消極等死,一天一天等,那多麼煩人!我的心情很少受到波動。幾十年的打坐禪修的功夫,還是有用的。 但我能體會病人的恐懼,建議大家以「四它」———「面對它、接受它、處理它、放下它」來調和自己;即使不能完全做到,也能減少精神上的痛苦。信仰的力量很重要,只要心安,就能平安。
問:兩位畢生主持過無數次喪禮,看過許多凡人生死;又會如何安排自己的「最後一程」?
單:生病之後,我就盡人事、聽天命。我是最合作的病人,把疾病交給醫師,把調養交給自己;死了之後,我對台灣的貢獻就是:把身體交給台灣,做有機肥料! 我的遺囑都寫好了:喪禮要很簡單,用最薄的棺材,鮮花、輓聯一概婉拒,只要在棺上放本聖經就好了。 我連講道都準備好了,怕別人歌功頌德,不會替我請求別人原諒,所以我自己來!我都錄好音了,到時放一放就可以了。 我是出家人,和師父一樣,沒有自己的財產,最寶貴的就是信仰:「天主是愛」。我把愛的信仰送給朋友們,把生命及靈魂交給天主。這樣就完成了。
聖:我的想法與樞機非常類似。我早就預立遺囑,經過律師和法院公證。我沒有財產,這些都是教團的;只有我的身體,就用一口薄薄的棺材,燒了。之後不入塔、不設墳、不立碑,死了就在這個世界消失了。 在我們的文化裡,強調厚葬,買個好塔位;但實情是:幾十年內,還有子孫來祭拜,過廿年,大概沒有人記得了。我一直推行禮儀環保,希望能改變大家的觀念。
聖嚴.單國璽 超越生死看生死 2008/04/28 【聯合報╱記者王瑞伶、何定照、梁玉芳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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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死,是宗教探究的人生終極大問,天主教樞機主教單國璽與法鼓山創辦人聖嚴法師以己身為世人說法。在世俗看來,他們皆是病人,但宗教修為與慈悲讓他們洞悉生死,超越生死,更歡喜看生死。 在兩位宗教大師對談中,罹癌的單國璽幽默地說,他連告別式的講道都自己錄好音了,「到時放一放就行了」;患了腎病的聖嚴法師婉拒換腎,「我老了,浪費一個腎是不慈悲」,靠著願力安度每一次生死難關。
以下是兩人對談紀要。
問:您希望未來世人如何記得「你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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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嚴法師(以下簡稱聖):我從來沒有考慮這個問題。雖然有人抬舉我說,我會在歷史上留紀錄,但歷史上的人物,人能記得的,很少。
既然死了 管人家記不記得
還沒死之前,對人的評價是不會有定論的;但既死了,還管人家是不是記得、怎麼想我的嗎?
單國璽樞機(以下簡稱單):我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,不希望別人記得我,我的生
命只是為了宣揚天主的大愛。所以記不記得我,怎麼記得我,都無所謂;只要讓人
從我的作為看見天主的大愛,我的生命就有了價值。 問:身為宗教大師,常有信
者或不信者尋求解答。對各種問題,你們真的都有答案嗎?有沒有答不出來的時
候? 聖:答不出的問題很多。我只是普通人,很多問題,以我的人生經驗,也不
足以回答。就連釋迦牟尼佛也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,比如人最初是從哪裡來的,宇
宙是如何開始的。有些問題永遠追究不完,不可思、不可議。
有些問題 佛陀也沒有答案
對沒有答案的問題,我通常是反問提問題的人:「那你的看法呢?」奇怪的是,通常這樣就會得到答案了! 有時他自己老早有了答案,只是希望從我這兒得到他所滿意的答案罷了;或是,他一時還想不清楚自己想要的,當我反問、挑戰他的時候,他的思路也就清晰了。 也有些時候,人是明知沒有答案的問題,還要問! 比如,在大選前有人問我:「兩組總統候選人中,哪一組會當選呢?」我說,我怎麼知道呢?
天堂地獄 信仰不能當科學
單:我承認自己不是萬能的,無法永遠給人滿意的答案。
比如,許多人把信仰當成科學,非要個證據,證明天主存在、證明天堂和地獄存在。但在人有限的智慧裡問這些問題,很難得到解答,神不是物質,很難用肉眼看到證據。但是人有智慧,可以推理,可以相信。
問:二○○六年,單樞機知道自己罹癌,不免震驚。你曾說,是向天主禱告半小時而平靜下來。請問:你對天主說些什麼呢?
單:醫師說我得了肺腺癌,我很震驚,我不菸不酒,為什麼是我?但心裡有個聲音說:「為什麼又該是別人呢?」
落葉歸根 皮囊化成有機肥 2008/04/28 【聯合報╱記者王瑞伶、何定照、梁玉芳】
問:法師被醫師宣布開始要長期洗腎時,是否覺得沮喪?又如何轉念?
聖:我不會害怕,也不會沮喪。我病得快樂,病得健康,也不會覺得洗腎是負擔。我也知道,要讓病人樂觀,並不容易;但對我來說,疾病臨到我,就面對它、接受它,不問「為什麼害病?」「我造了什麼孽?」也不會對菩薩說:「這不公平!」 已經害病,就面對。我是禪修的人,這讓我能接受痛苦。這三年來,我的身體狀況有時不錯,有時差一些,而我都是以平常心來處理它酖酖把命交給佛菩薩,把身體交給醫師,醫師建議怎麼做,我完全配合。 我不求死,不等死,也不怕死;就這樣走過來了。如果只是消極等死,一天一天等,那多麼煩人!我的心情很少受到波動。幾十年的打坐禪修的功夫,還是有用的。但我能體會病人的恐懼,建議大家以「四它」———「面對它、接受它、處理它、放下它」來調和自己;即使不能完全做到,也能減少精神上的痛苦。信仰的力量很重要,只要心安,就能平安。
問:兩位畢生主持過無數次喪禮,看過許多凡人生死;又會如何安排自己的「最後一程」?
單:生病之後,我就盡人事、聽天命。我是最合作的病人,把疾病交給醫師,把調養交給自己;死了之後,我對台灣的貢獻就是:把身體交給台灣,做有機肥料! 我的遺囑都寫好了:喪禮要很簡單,用最薄的棺材,鮮花、輓聯一概婉拒,只要在棺上放本聖經就好了。 我連講道都準備好了,怕別人歌功頌德,不會替我請求別人原諒,所以我自己來!我都錄好音了,到時放一放就可以了。 我是出家人,和師父一樣,沒有自己的財產,最寶貴的就是信仰:「天主是愛」。我把愛的信仰送給朋友們,把生命及靈魂交給天主。這樣就完成了。
聖:我的想法與樞機非常類似。我早就預立遺囑,經過律師和法院公證。我沒有財產,這些都是教團的;只有我的身體,就用一口薄薄的棺材,燒了。之後不入塔、不設墳、不立碑,死了就在這個世界消失了。 在我們的文化裡,強調厚葬,買個好塔位;但實情是:幾十年內,還有子孫來祭拜,過廿年,大概沒有人記得了。我一直推行禮儀環保,希望能改變大家的觀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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